酒叶饼 发表于 2016-6-16 13:20:28

背景小说 十二英雄人物传记 前6位

梅里萨拉•里博拉Melisara Livolla称谓:复仇者,影之盟约者,"红星"的主人。
梅里萨拉憎恨着两个人。幼年时,她时常在地面画上那两个人的脸,然后又是用脚踩、又是用手戳、又是用铲子挖的,就像是要在自己的记忆上也刨下一个深坑。
那两个人夺走了她的父亲、母亲和两个哥哥。大哥比她大13岁,二哥比她大7岁,他们将幼小的梅里萨拉视为自己的珍宝一般疼爱。谁要敢动他们的珍宝一根汗毛,他们会立即出现保护好妹妹,而被如此呵护着长大的梅里萨拉也深为自己的哥哥们感到骄傲。两位哥哥都早已开始从优秀的教师们那里接受系统化的军事教育,从小便以哥哥们为目标的梅里萨拉则不断地闹着也要学。被她缠得烦了,父亲便开始教她短剑术。
美好的时光总是轻易流逝。身为将军的父亲曾深受国王信赖,但突然有一天,父亲竟被王室当作叛徒处死。府邸也马上被包围起来,士兵们杀死了将军府上的所有人,连无辜的下人也不放过。那一天,梅里萨拉被送到父亲的一位大臣朋友家作客,听闻噩耗的大臣夫人将梅里萨拉藏在了地下室,这才使她逃过一劫。两个月后,平安走出地下室的梅里萨拉并没有发现世界的改变。天空依然蔚蓝,大地依然翠绿,唯一不同的是,自己深爱的人全都消失了。
尸体、遗物、坟墓……甚至只言片语都没有留下,恍如身处梦境。幼小的梅里萨拉以为大家只是在跟她玩捉迷藏,于是四处寻找,还幻

想着哥哥们会不会突然从某个角落里跳出来吓唬她。但她不知道的是,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了能跟她玩耍的人,也不知道,那些消失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之后,她从亲切的大臣宅邸,被送到态度冷淡的商人家庭,过了不久,又被送到聚集了许多孩子的秘密庄园。离家越来越远了,梅里萨拉开始担心,父母和哥哥们会不会再也找不到自己。在这座庄园里,属于梅里萨拉的空间只有狭小四人房中那张双层床的角落里。她被给予的全部物品包括两张椅子,四件制服,一件外套和两双不太舒适的鞋子。一个被称为"教官"的男人对她说:
"从现在开始你就叫萨拉。在我这里,你要忘掉以前的自己,才能获得全新的生命。收起玩耍与懒惰之心,这些只会成为你的绊脚石,让你的生命毫无存在价值。既然失去了能够分享幸福的亲人,就要不断地继续奔跑,直到你寻找到值得骄傲的人生时,你存在的意义将会再次出现。"
梅里萨拉是这座庄园里年纪最小的,但日常事务却与其他人一样多。天不见亮就起床准备柴火,简单的早饭后又要投入到一整天繁重的训练中。耐力、短剑术、陷阱、圈套、毒术、体术……艰苦的训练反而使梅里萨拉渐渐执着于这样的生活。在她心中,鞭打与屈辱都成为了成长的饵食。

繁重的训练使黑色制服一天之内会反复浸湿数次,夜幕降临时已精疲力竭,但回到宿舍还得将衣服洗净,坏掉的鞋子也必须在天亮前修好。终于可以休息时,不管床铺多么不舒适,头一沾枕头便会睡着,然后在清晨口哨声的催促下从噩梦里惊醒。这样的生活根本不会给她剩下一秒钟来怀念过去。
挺过六年地狱式训练的梅里萨拉成为了优秀的军人,并也担当起了新学员的临时教官。她开始冷漠地执行当年自己的教官教给她的一切,将训练的严酷丝毫不作夸张地告诉给那些哭泣的孩子们。无法适应这种生活的学员会受到她严厉的训斥与鞭打,这是她曾经走过的路,再回首来看时,六年的时光恍若一梦,那些地狱般的日子现在回忆起来,也变得淡然无味了。
当上临时教官后,梅里萨拉才得知自己第一任教官的名字——尤斯蒂努斯,与自己一样,他也在幼时便失去了所有至亲。那个时候知道了梅里萨拉与自己相似的身世,他便唯独对她更加严厉起来。
尤斯蒂努斯比梅里萨拉大13岁,就像她的大哥一样。但大哥的脸却一天天在记忆中模糊起来,取而代之的则是尤斯蒂努斯。她不知这是自己的幻觉还是好不容易寻求到的心灵安慰,只是悄悄地将他的样子保留在了记忆中。
后来,她终于接到了生平第一个任务。

首次暗杀的目标并没有引起梅里萨拉的好奇,那个时候,她只因自己的能力受到肯定而欣喜,立即与另外六名刺客一同前往王都。久违数年后再次回到童年时代生活的地方,梅里萨拉眼中的王都已经完全变了个样。但事实上,王都的改变并不如梅里萨拉自己的改变来得大。她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是马上毫不犹豫地前往目标所在的角斗竞技场。
执行暗杀的另有其人,没有实战经验的梅里萨拉只被分配了望风的任务。不过她却并不想轻易放弃这个难得的表现机会,或者说,她一直在默默地等待着时机的来临。
角斗士的休息室外人无法轻易进入,不过还是柔弱少女模样的梅里萨拉却收买了卖花人,装作替父亲卖花的女儿混了进去。花朵与血腥的竞技场并不搭,但对于那些会在战前寻找心灵安慰的人来说,却非常愿意花高价买下象征胜利、幸运或平安的花朵。
目标的休息室空着,看来他正在竞技场中进行决斗。梅里萨拉不想坐等时机溜走,于是只身前往通向观众席的小路。在阴暗走廊的出口处,雷雨一般的狂热叫喊传入了她的耳中。观众们正异口同声地喊着什么,梅里萨拉便躲在拐角处悄悄往竞技场内望去。
这座雪白的建筑内正散发着不可思议的光茫,战斗已经结束,但梅里萨拉却因眼前意想不到的情景而睁大了眼。

胜利的角斗士正骄傲地踩着手下败将的剑,位于他身后不远处的铁门此时却意外地打开了。出现在铁门后的是一头被激怒的黄牛,它正刨着蹄子喘着粗气,向眼前的人作出攻击的姿态。黄牛离角斗士只有三四步的距离,眼见这一幕险情的观众们都发出了悲鸣声。然而就在角斗士转过头的瞬间,观众席上有一位少年却猛地飞身跳到了黄牛背上。
疯狂的黄牛想要抖落背上的人,它粗壮的身体如筛子般跳跃而起,就在那一瞬间的功夫,角斗士的身影闪电般移至它身边,将利剑准确地刺进黄牛腹部。疼痛刺激着黄牛剧烈地抖动着,牛背上的少年也因这动作而滚到地上。黄牛随即倒下,角斗士又迅速补了三剑,彻底夺取了黄牛的生命。可怕的意外在短短数十秒内演变成了一场精彩的表演,观众席在经历短暂的屏息之后,立即发出了轰天的欢呼声。
但一直在暗处观察着他们的梅里萨拉却发现,这并非一场事前设计好的表演。角斗士脸上挂着猜疑与愤怒,满腔怒火地冲那个跳到牛背上的少年吼道:
"你这家伙疯了吗?!"
少年站起来,若无其事地拍拍身上的灰尘,然后抬起头。在看到少年的脸孔时,梅里萨拉心中顿时感受到了一阵异样。他即像是失散

多年的兄弟一样亲近,却又如同血海深仇的敌人一般厌恶。这时,来到她身后的同伴对她低语道:"就是那家伙。"梅里萨拉恍惚地跟在他们身后离开观众席,回过神时,她已经来到了角斗士的休息室门口。角斗士正在里面训斥着少年,少年非但没有顶嘴,反而露出得意的微笑。一会儿功夫,角斗士放弃了说教,拉过椅子嘀咕着"不知天高地厚"。
这时少年插嘴道:"说实话,我多少也帮了些忙吧?""哼,要靠你来救我,那还不如买块豆腐撞死!""是,是,知道了。我才帮不上什么忙呢!"
梅里萨拉提着花篮藏在门口偷听二人的谈话,看起来角斗士应该是少年的师父。现在并非暗杀的时机,她默默地等待着,思绪却不由自主地被引入了他们的话题中。
"那牛到底是谁放的?即兴节目?要是出了问题,迈克尔负得起这个责吗?!""看来明天下午的决斗,有人要变成尸体了。""虽然我讨厌这样,不过阻止你的话又要生气了吧?"
角斗士哼了一声以作回答,一小会儿的停顿后,少年咽了口唾沫试着说:
"就算没帮到忙,不过我也满努力的吧?就不能给我点奖励吗?""奖励?你还能缺什么东西?""没缺什么东西……那个,陪我去趟水波河吧。""去那干嘛?"
少年迟疑了一下,然后不作声了。他越是不说话,角斗士的脸色就越不耐烦,刚想问河边是不是有尸体之类刹风景的话,少年便抢白道:"去钓鱼。"
少年的话顿时让梅里萨拉想起了几乎消失在记忆中的童年时代。水波河边原本有一座自己家的避暑山庄,某一年在夏季来临前,哥哥们忍不住悄悄跑去钓鱼,结果被自己发现了。敌不过梅里萨拉的纠缠,哥哥们只好带着她一块去。那时钓鱼的记忆已经模糊,只记得夕阳落下后,全身浸湿的哥哥们点火取暖不成,便用唯一剩下的干毛毯将自己裹成球背了回去。年幼的梅里萨拉因劳累而很快陷入梦乡,但一路上在睡梦中,都能听见被晚春夜风冻僵的哥哥们咳嗽的声音。
听到这话,角斗士惊讶地反问:"哈?要我跟你去钓鱼?"
"……也不是非要钓鱼不可啦……""那你到底要干嘛?"
"唔……我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一会儿,但又不喜欢一个人去……"
"真是的,那种小孩子玩的地方怎么会安静!"
少年不作声了,眼神却突然飘到了门口。藏在那里的梅里萨拉没料到会对上少年的眼神,那一刻紧张得几乎窒息。
少年冲她说:"咦,以前没见过你呢。头一次来?大家都知道裴伽不会买花的。"
梅里萨拉还没来得及回答,身后便有人走来对角斗士说:
"裴伽先生,迈克尔先生想见你。"
角斗士站起身跟那人走了,看来是要去讨个说法。被留下的少年失望地皱了皱鼻子,梅里萨拉知道,他正因自己的要求未得到答案而烦恼,苦于如何再找机会将此事向角斗士提起。
独自陷入烦恼的少年没有在意来到面前的梅里萨拉,整齐的头发因低垂的头而滑落了几根到鼻尖。
时机来了。梅里萨拉将手伸入花篮抓住藏在花束中的短刀,接下来只需用练习过无数次的动作把刀刺入少年的要害即可。如此一来,少年就去不了水波河,看不到父亲带着孩子在那里玩耍的情景,也不能与角斗士一起钓鱼了。

就在此时,少年突然抬眼看向梅里萨拉,然后朝花篮伸出手。梅里萨拉因为这个变故而下意识地握紧住短刀,不过少年却只是从花篮中拿了朵花,然后在口袋里掏出枚刻着一只展翅极乐鸟的金币。
看到金币的一瞬间,梅里萨拉突然被拖进记忆的深渊。热闹的竞技场中传来的呼喊声渐渐在耳中远去,顿时,她仿佛回到了最后见到家人的那天。
王宫来人传唤了身为大将军的父亲,他一脸焦急地穿好正装。
母亲再三检查着自己出门要用的行李,吩咐下人多放双鞋子。
二哥一脸生气的样子,不过在看到自己时,又勉强露出了微笑。
大哥抚摸着她的头,从口袋里拿出一枚金币让她收好,说:"好好玩去吧。
黄昏时分,梅里萨拉在夕阳的残辉中向亲人们挥着手,然后随着下人们的簇拥离开了家。原以为第二天便可返回,谁知直到如今也没有再见到那个家。金币早就弄丢了,那时的她还不知道对于一个小女孩来说,这是多大的一笔财富。大哥为什么要给她金币,母亲为什么要吩咐多放双鞋,这些疑问在多年后的现在终于全部理解。

"怎么不收下?"
被少年的声音拉回现实,梅里萨拉对上了他的眼睛。竞技场快关门了,或许是同情没有卖出花的少女,即使没有必要,少年也打算买下这朵花。他根本就想不到,在娇艳的花丛下,竟藏着一把将要刺向他的匕首。
梅里萨拉的手微微发抖,声音干涩地挤出回答:"我没这么多钱找你。"
"没关系,不用找了。"
"可是这根本不值一个金币啊!"
少年皱了下鼻子,又翻了一遍口袋,里面金灿灿的全是金币。他微微一笑,将手中那枚金币放到花篮里。
"拿着吧,早点回家,好好玩去吧。"
拍了拍她的肩膀,少年起身跑了出去,但梅里萨拉却僵在原地无法动弹。六年了,这才想起家人们的相貌、大哥的声音和那枚弄丢的金币。少年的话使梅里萨的的思绪一片混乱,直到同伴找到她才回过神来。滑落入花束中的金币正好掉在了短刀上,看起来格外刺眼。

回到训练所,梅里萨拉将金币缝在了被子的一角,这一次,再也不能弄丢了。见到尤斯蒂努斯后,她因任务失败而向自己的教官道歉,但尤斯蒂努斯却并没有因此而责备她,反而说对于原本只是担任望风任务的梅里萨拉来说,已经尽到了自己的责任。
随后他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开了口:"之前你走时就想告诉你,不过担心任务出意外就没跟你说。"听出话中另有深意的梅里萨拉认真地凝视着他的眼睛,但接下来听到的事,却是她此后持续数百年苦恼的根源。
"那个少年就是你的仇人——埃弗林王子伯利提莫斯,艾瑞缇娜的儿子。"



酒叶饼 发表于 2016-6-16 13:21:27

吉恩•艾博奈特

Gene Evernight

称谓:埃弗林的奇迹、影子鹰之右剑、现世之王。

吉恩直到九岁才知道,自己真正的名字叫做伯利提莫斯,母亲在此之前也从未提起此事。不过即使如此,他也没有任何真实感,依然使用吉恩作为自己的名字。每当有人叫他吉恩的时候,他就会倍感亲切,因为九岁前那段使用吉恩作为名字的岁月,才是他真正向往的生活。

回到王宫后,吉恩便被禁止外出。他没有反抗,乖乖地待在自己并不喜欢的王宫里,但一次也没有忘记童年时代与伙伴们玩耍过的那些大街小巷。

再高的城墙也无法关住雄鹰。在吉恩14岁的某个夜里,他忍不住逃出王宫,首次来到了埃弗林的街上。陌生的道路与繁华的夜市让他终于可以自由地呼吸,吉恩漫无目的地在城里逛着,不知不觉间已走到市场尽头。

埃弗林城建造在一片炎热的土地上,白天的高温使人们对室外望而却步。所以每当毒辣的太阳落下后,埃弗林城才开始沸腾起来,最热闹的便数吉恩来到的卡佩纳市场。不过在月上中天前,正经商人们便会收摊回家,之后,这里就变成了另外一些人狂欢的天地。巷子的暗处藏着谋划钱财的强盗,站在街道两侧的是目露凶光的暴徒,穿着斗篷满脸阴郁的秘教使徒徘徊于平凡的屋棚前,精于算计的鸦片商人正在兜售自己的货物,还有善于欺骗的人口贩子、冷漠的杀手和贪财

的咒术师,这些人,才是午夜集市的主宰。

不过自从被带回埃弗林后就关在王宫的吉恩并不知情。他来到市场尽头的一间小酒馆,有些熟悉的装潢风格让他想起了小时候所喜欢的那间店。冲动之下,吉恩就这样走了进去。午夜的酒馆中只有三四个长相粗鲁的男人在喝酒,听到动静的男人们纷纷抬头望向吉恩。在发现来者只是个一身少爷打扮的男孩时,一个男人皱起眉头用轻蔑的口气对他说:"小子,大晚上的,赶紧回家找妈妈去吧。"

吉恩没有理会那个男人,自行坐到桌子一角点了饮料。酒保似乎觉得他很有趣,便给他端来了东西。他默不作声地喝着饮料,然后望向窗外渐渐变得宁静的集市。这时,一个男子走过来跟他搭话道:"怎么了,小子,蜜糖饼干被妈妈藏起来了?

吉恩对男子的挑衅之辞毫不在意:"不但藏了饼干,还说不跟我一块睡了呢。"

那个男子笑道:"真可怜,我妈妈可是挥着扫帚把我赶出家门,让我永远都别回去呢。"

吉恩抬眼望着他说:"我妈妈总是口头上说为我好,不过实际却老是让我干些讨厌透顶的事!"

此时吉恩才看清,搭话的是一名长着紧致肌肉的瘦高男子,裸露在外的肩臂上布满了伤痕。他灵巧的身躯使他看起来与三十岁的壮年无异,但布满皱纹的脸已饱经沧桑,就像是垂幕的老者。即使如此,那张脸的轮廓也应该曾在年轻时代受过不少女人的青睐,如今在他露出笑容时,也仍能让人感觉到心醉的温柔。听了吉恩的话,男子哈哈大笑了起来:"母亲不就是为了折磨孩子而活的吗?"

他递了杯酒给吉恩,吉恩毫不客气地一口喝干。酒虽烈,不过第一次喝酒的吉恩却硬撑着挺了过来。看到这一幕,在一边喝酒的那些男人又冲吉恩扔了个干椰子,他轻松地接下,然后挑衅似地咬了一口。这时,那个进门第一个冲吉恩开口的男人无奈地耸耸肩,"小子,身手不错嘛!"

聊开之后吉恩才知道,过来跟自己搭话的男子叫做裴伽,是王都竞技场的一名角斗士。虽然听说过竞技场的决斗似乎在王都非常流行,但身为王子的吉恩并未去过那里。那天,吉恩没有回王宫,而是跟着裴伽他们一帮人回到了住处。男人们看起来像是喝多了,不过只喝了一杯的吉恩并没有丝毫醉意。他好奇地睁大眼睛,打量着仅用帘子作隔挡的充满汗臭与酒臭的房间,和那些穿着薄纱四处徘徊的女人们。裴伽把吉恩带回自己屋里,大方地将床让出来给他睡。

好不容易在陌生环境中睡着的吉恩,却又被一阵异样的声音唤

醒。那是从帘子后面传来的磨刀声,悄悄起身向里张望,吉恩看见裴伽正在房间的角落里磨着两把刀。他脸上的表情如同祭祀一般虔诚,磨好后便带着武器走到隔壁的偏房。吉恩紧张地跟着他来到偏房外,有些害怕地向帘子后面张望。只见裴伽的身影在灯光下架起了攻击的姿态,手握两把刀在空气中挥舞。上挑、下刺、挥砍、闪身……如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使偷看的吉恩瞠目结舌。

在王宫中,吉恩虽然也受过号称最好的剑术教官的指导,但与裴伽相比,教官的剑术立即变得僵硬呆板起来。裴伽的身法并不华丽,但每招每势干净利落,绝无丝毫多余的动作。招势之间的衔接也完美无暇,紧凑的节奏感深深地震撼了吉恩。

裴伽回到房间时,看到吉恩朝他摆出拜师的姿势跪下。他轻轻笑了下,问:"睡不着吗?是不是后悔跟来了?"吉恩则认真地回答道:"请收我为徒吧!"

裴伽并没有理会吉恩的请求,于是吉恩开始每天锲而不舍地跟着裴伽,甚至跟到竞技场里,也因此生平第一次观看了决斗表演。角斗士中也有许多强者,却都不是裴伽的对手。一个年轻气盛的角斗士主动挑战了竞技场的王者裴伽,观众们也因此而热血沸腾,期待着一场精彩的表演。不过裴伽却轻易战胜了对手,将跪地的挑战者一脚踹倒,傲慢的姿态仿佛在告知整个竞技场的人说,这个人弱得连杀的价

值都没有。

"没人能战胜我!"

似乎凌驾于竞技场之颠的傲慢吼声,使观众们为他发出了狂热的呐喊。但吉恩却知道,这并非裴伽的傲慢,他只是说出了事实。一直以来他都因无法遇到更强的人而觉得乏味,轻而易举便能获胜的战斗在他眼里只是浪费时间。

因对手的弱小而不满的裴伽回到休息室后,看到等待他的吉恩,突然给了他一耳光并冲他吼道:"怎么还不走?!你到底要干什么!"

因裴伽的力道而摔倒在地的吉恩重新站了起来,嘴角破了,脑袋也晕乎乎的,本来堆着满腹的话要说,现在却由于愤怒而就这样嚷了出来:"我会战胜你!"

"什么?"裴伽的表情因此而变得微妙起来。

吉恩用手背抹掉嘴角的血,又补充了一句:"只要你肯教我!"

短暂的沉默后,裴伽首先露出了笑容:"如果你办不到,就作好死在我手中的准备。"

从此之后,吉恩正式成为了裴伽的徒弟,每三天晚上就会来裴伽这里学习。吉恩大多数时候都想尽办法如约而至,偶尔因王宫的严密

监视无法偷溜出来时,他就会进行双倍训练来补偿失去的时间。就这样,四年过去了。在这四年里,吉恩的夜不归宿有时也会被发现,甚至被跟踪。但已年满十八岁的吉恩不再是个任人摆布的小孩,王宫派来的尾巴轻易便能被他甩开。吉恩的秘密学业进行得非常顺利,不但是裴伽拿手的剑术,连其他多类武器的使用技巧也十分精通。吉恩更加尊敬自己的老师,而裴伽也被他超凡的学习能力所震撼。

与裴伽相熟后,吉恩也从他那里听说了以前的经历。裴伽出生自大陆北部,年轻时便来到了称为"世界之都"的大陆中心城市德翡纳。在二十八到四十岁的这段时期,他是德翡纳的一个臭名昭彰的杀手,曾有数百人死在他手中。虽然也因此挣了不少钱,不过在他手里很快就会被挥霍一空。如果不是靠这两把剑挣来面包,这个闻名德翡纳的杀手甚至会被饿死。

裴伽至今仍然过着这样随性的生活,但当他在一次决斗中被对手砍掉右手小指后,便渐渐地失去了当年那惊人的实力。曾经的右手主剑变成了左手主剑,即使如此,他在埃弗林也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剑客,但与当年比起来,却渐渐地衰退了。裴伽最大的敌人不是别人,而是全盛期的自己。

世界之都德翡纳最强的人,也就是全大陆最强的人。然而失去手指的裴伽却只能离开,他不愿看到自己的光辉历史从此变得黯淡。最

强的剑士一夜之间突然从德翡纳消失,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的去向,也使他的名声从此成为了德翡纳的传说。然后他隐姓埋名来到埃弗林,开始使用裴伽这个假名,至今为止,他与吉恩之间也没有互通过真实姓名。

这段时间,南部最强的角斗士"红刃"要来埃弗林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竞技场。所有人都期待着裴伽与红刃的对决,裴伽听闻之后也只是淡淡一笑。虽然明知是竞技场的把戏,不过裴伽却盼望着红刃与他那些强大的传闻真的名副其实。吉恩知道裴伽的想法,他今年已经63了,再强的剑士也无法逃过岁月的摧残。最致命的弱点便是他越来越模糊的眼睛,在强光下几乎看不见任何东西。前几年轻易就能战胜的对手如今也开始变得棘手,但裴伽却绝不会允许自己败在那些无名小卒手中。他期待着一个强者为他带来死亡——一个能够毫不折辱他这光辉一生的强者。

在与红刃对决的前夜,裴伽叫来吉恩,吩咐他明天一定要来观看这场决斗。他给吉恩安排了观众席上最好的位置,并将某个人的姓名和地址给了吉恩。他说,如果他明天在决斗中死去,便要吉恩去德翡纳找到那个人。

四年来,裴伽渐渐将这个优秀的徒弟当作自己的儿子一样疼爱。他的过去甚至连竞技场的同伴都不知道,却毫不保留地告诉了吉恩。

曾经闻名世界之都的最强剑士如果就此默默死去,能够清楚记得他这一生的只剩吉恩一人。吉恩与裴伽订下了男人间的誓约,他将会守护与裴伽之间的所有秘密,并将这位最强剑士的过去传颂于世。

交代完后,裴伽像是放下一切般轻松地笑了。这笑容看起来就像他已经预见到了自己明天的失败一样。但吉恩却笑不出来,他想着,是不是去了德翡纳,就能知道裴伽的本名了。

终于到了决战日,整个竞技场都挤满了人。自从裴伽在此确立了王者地位后,竞技场很久都没有出现如此盛大的场面了。相互推搡着入场的观众们在兴奋地讨论着竞技场的王座今日是否易主,吉恩却默默地坐在裴伽给他安排好的位置上,内心躁动不安。是不是就算裴伽会死在这里,自己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而已?

前面漫长的表演竞技终于结束,最后的决斗到来了。在观众们狂热的呼喊声中,裴伽与红刃展开了对决。被称为南部最强的红刃虽然的确拥有相当的实力,但在宝刀未老的裴伽面前,转眼便已负伤三处。看到一上场便占了绝对优势的裴伽,吉恩终于放下心来。真是白操心,裴伽的实力自己还不清楚吗?经过这四年的成长,吉恩已经成为相当优秀的剑士,但要与裴伽比还相距甚远。虽然裴伽一再抱怨自己实力不如当年,不过与其他人比起来,裴伽仍旧是最强的剑士。

突然,一束细小的强光打到了裴伽脸上,本能地想要扭转头躲避

强光照射的裴伽一瞬间露出了破绽!红刃趁机砍中了裴伽,虽然裴伽凭着熟练的身手躲过要害,但手臂上却受了重伤。

心下一惊,吉恩立即回头寻找光源。有人想暗算裴伽,他必需找出那个人!然而,要想在有数千名观众的竞技场内,去找到那只闪烁了一瞬的细小光源,却绝非易事。此时,那束打在裴伽脸上的强光再次出现!吉恩寻着光束立即找到了光源,那是一名手握镜子的少女,在与吉恩视线相对后,她惊慌地逃走,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就在这一瞬间,胜利的天枰已经完全倾向了红刃。裴伽再次负伤,无法承受强光的眼睛极有可能会因此失明。可怕的预感浮上脑海,再这样下去,裴伽真的会……

不,绝不能就这样结束!裴伽是如此渴望着与强者的最后决斗,怎能因这种诡计而输掉?!

找到那个少女并非当务之急,必需马上阻止这场决斗!吉恩立即推开人群跑向不远处的贵族特等席,然而在他眼中,这段短短的距离也变得如此漫长。跑到特等席警备兵前的吉恩朝那里坐着的大臣喊道:"我是伯利提莫斯王子!我命令你立即停止这场决斗!"

特等席因此产生了一阵骚动,吉恩并没有穿着华贵的衣服,不知真伪的大臣与贵族们纷纷猜测着吉恩的身份。时间在慢慢流逝,终于

有一位认识王子的大臣被人从最里面叫了出来。那是国王的亲信安塔伦,看到吉恩后他立即弯腰行礼,并问道:"王子殿下,请问为何要阻止这场决斗?"

吉恩着急地跺着脚说:"没时间解释了!快让他们停止!"

应王子的要求,安塔伦立即下令升起示意决斗中止的黄旗。但激战中的两位角斗士与警卫兵们都没有立即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场精彩的决斗所吸引。因强光而失去视力的裴伽错看了对手的身影,就在那一刻,红刃刺中了裴伽喉咙下方的要害,吉恩就像是自己被刺一样发出了悲鸣。

裴伽并没有倒下,依然笔直地站在那里。感觉到胜利在望的红刃一刀挑开了裴伽的胸甲,鲜血顿时随着胸甲的掉落泉涌而出。这时在裴伽裸露出的皮肤上,吉恩看到了他背后的一个纹身,就在脖子下方肩胛骨的位置,有一只展翅腾飞的、凶恶的雄鹰。

裴伽望向吉恩原本该在的位置,用失去视线的眼睛寻找着吉恩。那是他们的约定,要在那个位置上一直看着裴伽迎来最后的一刻。但现在,那里已经没有吉恩的身影。被贵族们簇拥着的王子无法重新回到那个约定的位置,就算现在过去说不定也为时已晚。心急如焚的吉恩朝竞技场内大场喊道:"我在这里!"

随着声音的响起,裴伽笔直地倒了下去。

吉恩朝倒下的裴伽跑过去,人们纷纷为王子殿下让出一了条路。奔跑着的吉恩眼中只能看到那具浸满鲜血的尸体,他想着,最后那一刻,裴伽听到自己的呼喊了吗?看到自己奔跑过去的身影了吗?会不会认为自己没有遵守约定,然后悲伤地死去呢?

他在心中暗自发誓,此生必将守护这个约定直到最后。带着裴伽的委托去世界之都德翡纳,让裴伽一生的荣誉流传天下。他要所有人都记得,这个世界上曾经有一名最强的剑士,在这里活过、战斗过、存在过。

然后,眼泪终于忍不住奔涌而出。

酒叶饼 发表于 2016-6-16 13:23:26

奥兰薇雅Aranzebia称谓:不忘夙愿之人、致命的诱导者、艾诺亚的灾祸。
艾诺亚的海边有一座死亡城堡。正如它的名字一样,城堡里一片死寂,没有任何生命。然而从外面看去,它陡峭的外壁和优雅的塔楼却为它凭添了神秘的美感,就像一个散发着不可抵御魔力的绝世美女一般。每当孩子们天真地问这座城堡为什么会被遗弃时,大人们都带着严肃的表情告诉他们,因为那里曾经发生过可怕的事。
不过正是这样的一座城堡,却成为了奥兰薇雅开始喜爱大海的原因。
奥兰薇雅的成长充满了双倍的关爱,不但有一对善良的亲生父母疼爱她,还有一对体贴入微的义父母指导她。年轻与美貌是她天生的资本,更何况她还出生在一个权势之家。来到精灵王国的人类一旦看到在海边漫步的奥兰薇雅便无不为之倾倒,之后,他们都失魂落魄地每日等待在她经常出现的地方,只求能远远地看上她一眼。即使在天生美貌的精灵中,奥兰薇雅也是精灵少年们无尽的话题。不过与她的美貌并存的,则是那盛气凌人的态度,和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傲慢。
然而她的自信与傲慢并非来自美貌,也不会因此而与她的追求者们交往。对于奥兰薇雅而言,所有人类、精灵,甚至整个世界都是透明而虚无的。她从不回应他人的感情,葱郁的森林与漂亮的服饰也无法引起她的注意。外界的事物在她眼中繁杂而毫无价值。她唯一关注的便是自己,像是要从自身的存在中寻找某个对于生命而言无法或缺

的东西一样。进入死亡城堡只是由于偶然的机缘,当她看到城堡入口静谧的景色和带有明亮露珠的常青藤时,大人们的忠告随即被抛之脑后。她径自穿过布满阵旧蜘网的黑暗大厅,登上灰色鼠群四处乱窜的楼梯,最后来到了城堡高处的阳台。
这个阳台面朝大海,视野极其开阔,奥兰薇雅立即喜欢上了这里。随后,她又在扶手栏杆的外侧摸到了一行像是铭刻在此的文字,好奇心吸引她以探出半个身子到栏杆外的危险动作为代价,才好不容易看到了这行字。
"如果你爱我,就带我离开这个牢笼,那时,我们的爱将亘古常青。"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谁写的?又为什么会写在那种奇怪的地方?能看到这行刻在死亡城堡阳台栏杆外侧文字的,整个精灵王国里也就自己一个吧?莫名的宿命感袭上心头,在奇妙的思绪驱使下,她突然萌生出要找到写这句话的人的想法。
她不知道这句话的作者是否还活在人世,不过城堡看起来已有数十年无人在此生活,就算那个人还活着,也早已离开此地了。即使如此,除了调查城堡以外别无他法。

奥兰薇雅盲目地在城堡内转了转,却毫无头绪。或许能从那句话中的"牢笼"二字入手,不过这个牢笼会在哪里呢?城堡地下吗?
走下旋梯后是一条阴暗的长廊,当她正犹豫着是否应该继续前行时,却看见长廊尽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发着光。仔细看去,那是一个金色光点,于是奥兰薇雅便大着胆子寻着光点而去。
长廊尽头有一个挂着门帘的入口,撩起门帘后,奥兰薇雅发现这是一间古老却舒适的休息室。壁炉中还残留着点点火花,摇椅边放着厚重的书本,一旁还有个空着的猫篮。见室内没人,她便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这才看见椅子的柔软坐垫上放着一把金色的钥匙,那正是她之前看见的光点。
才一回神,面前便凭空出现了一道白色的门。奥兰薇雅虽然对此感到奇怪,却像是被未知的东西吸引一样,拿起摇椅上的钥匙打开了门。门后的床上躺着一位少女,看起来与奥兰薇雅同龄,还拥有与她不相上下的美貌。当她好奇地凑近那位少女时,少女突然睁开眼问道:"你爱我吗?"
像是被奇妙的冲动所驱,奥兰薇雅点点头回答道:"嗯。"
之后,少女站起身,拉着奥兰薇雅的手跑了出去。门外的景色顿时令奥兰薇雅惊呼出声,来时那阴暗的长廊铺上了碧绿的地毯,墙壁

上挂着黄金烛台。在螺旋回廊后是一个壮丽的玄厅,祖母绿吊灯、彩色瓷器、流金雕像、绸缎壁纸……这一切构成了一幅世上最奢华的景色,之前的蛛网与鼠群在她眼中则成为恍若隔世的梦境。两位美丽的少女在金碧辉煌的城堡中欢快地游玩,陌生少女虽然对奥兰薇雅十分亲切,但举止中也有些倨傲。不过奥兰薇雅并不介意,随着那个少女的脾性玩乐。她们在堆满华服的房间中试着美丽的衣裙,戏耍着宝石制成的玩具,并畅快地享用珍馐美味。这一切都是异于精灵的行为方式,不过却使奥兰薇雅倍感有趣。突然间,她却意识到一个问题:她们已经玩耍了很久,为何太阳却仍未落山?
"我该走了。"
对于想要离去的奥兰薇雅,少女并未过多挽留,只是叫她记得下次再来玩。走出城堡后,奥兰薇雅看到依然挂在天空中的太阳,便想着肯定是自己搞错了。不过当她回到艾诺亚时,才知道在人们眼中,自己已经失踪了整整四天。父母询问她去了哪里,她便说自己在森林中冥想而忘记了时间。这是只在拥有魔法素质的孩子身上才会出现的情况,并不会使用魔法的父母无法理解,于是请来了她的义父。
奥兰薇雅的义父奥兰杰弗是阿尔氏族的年轻魔法师。他很疼爱义女奥兰薇雅,不过她孩子般的任性与外界男性们对她的盲目崇拜却使奥兰杰弗产生了担心,因此时常告诫她的行为举止。不过身为义母的

尼奈儿却溺爱着奥兰薇雅,为了她甚至可以倾尽所有。奥兰薇雅也将尼奈尔视为生母一般亲近,不过奥兰杰弗对这样的做法并不认同。对于失踪的问题,奥兰杰弗详细地询问了奥兰薇雅,她却闭口不答。奥兰杰弗对她的生父说:"孩子身上确实有魔法的力量,不过之前没有显露出来过,我也无法肯定这力量是否来自她自身,还是多观察一下再作定论吧。"
由于父母的管束,奥兰薇雅近一个月都被关在家里。然而好奇心却驱使她趁父母松懈之时逃出家门,再度来到了死亡城堡。当她刚踏入城堡时,原本黑暗阴森之地再次变成了豪华的城堡,那位少女坐在楼梯顶对她说:
"怎么这么久才来?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我为你准备了好多漂亮的东西,还以为你再也不来了呢。"
两位少女又开始在城堡里愉快地玩耍。这一次,奥兰薇雅仔细注意着时间,还没玩尽兴便急忙赶回家。然而在艾诺亚却已过去了七天,被父母询问后,奥兰薇雅受到了不能独自外出的处罚。不过死亡城堡却在她心中发出致命的诱惑,好不容易找到时机的奥兰薇雅再次悄悄溜出家门,带着满月时能发出美丽光芒的卵石作为礼物,再次前往死亡城堡。

可是,即使踏入城堡内,阴森的景象也没有发生任何改变。对于曾见过城堡那奢华模样的奥兰薇雅来说,此时布满蛛网的遗弃之地是如此恐怖。地下室挂着金色门帘的房间里也没有找到少女的身影,想在城堡中大声呼唤,这才发现自己竟根本不知道少女的名字。最后,无可奈何的奥兰薇雅爬上刻有那句话的阳台,出乎意料的是,奥兰杰弗正在那里等着她。
不等奥兰薇雅开口询问,奥兰杰弗便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后。奥兰薇雅随着义父的目光看去,阳台的入口处有一个可怕的东西尾随她而来。那是一块流着粘稠黑水的不明块状物,在它后面,一大群同样的物体正从下方的走廊尽头涌出,顺着楼梯攀爬而上。它们拥入阳台堵住了出口,奥兰杰弗施放出防御魔法保护好奥兰薇雅,向那不明物体喊道:
"你是什么人?!"
那些不明块状物堆积在一起,然后变成了与奥兰薇雅玩耍的那位少女的模样。但此时少女全身上下都是黑色,并愤怒地向奥兰薇雅吼道:"我对你这么好,你居然背叛了我!"
奥兰薇雅着急地摇头解释道:"我没有!不是我叫他来的!"
看到这一幕,奥兰杰弗惊呆了。不明块状物变成的少女除了全身

漆黑以外,竟与奥兰薇雅长得一模一样!他用魔法绳捆住那个黑色的少女,少女口中发出了凄厉的悲鸣。见到少女的惨状,奥兰薇雅拼命地向奥兰杰弗喊道:"住手!是我自己要来的,跟她没关系!快放开她!"
然而奥兰杰弗并没有理会她,看到少女痛苦的样子,奥兰薇雅也大声哭喊起来,美丽的眼睛里因愤怒而充满了血丝:"她是我唯一的朋友!这个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能理解我!"
"她才不是什么朋友,而是一个徘徊在此数百年的邪恶鬼魂!这里是死亡公主的城堡,数百年前,当她还是个孩子时,便杀死了城堡里的所有人!她现在只是想蛊惑你解开她的封印!"
"不是的!她不是鬼魂……是我用魔法创造的朋友!除了她以外我不需要任何人!"
奥兰杰弗起初并未发现缘由,直到看见奥兰薇雅脖子上挂着的金色钥匙时才知道,曾一度被封印了数百年的死亡公主的鬼魂再次出现了。在寿命漫长的精灵中,至今还有一些人记得她的所作所为。死亡公主拥有一把神奇的钥匙,那把钥匙打开的门扉能通往任何她想去的地方。除此之外,钥匙还可以将门扉永远地关闭,这样一来,她便把自己讨厌的人都关到再也无法找到的异次元中。城堡里居住着的数百人皆因她的胡作非为而消失,这里也变成了没有任何生命存在的死亡






城堡。为了逃避惩罚,她用钥匙将自己关到了异次元中。魔法师们便在城堡上施加封印,让她再也不能回到世界。不知是因为数百年过去封印变弱,还是由于其他未知的原因,现在死亡公主再次出现,并蛊惑了奥兰薇雅。不能让数百年前的惨剧重演,于是奥兰杰弗决定再次将她封印。
被圣光击中的黑色少女从头部开始融化,奥兰杰弗吟唱起驱逐恶灵的魔法后,黑色少女便消失无踪。他并不肯定自己是否成功驱逐了死亡公主,或是让她就此逃跑。不过城堡已再次被封印,周围重新恢复了平静。
然而他却无法安抚失去朋友的义女。奥兰薇雅愤怒地甩开他的手,摸遍了黑色少女消失的地板,然后又像想起什么似地冲向阳台栏杆。生怕她做傻事的奥兰杰弗急忙抓住她,但她只是伸手在栏杆上摸索着,发疯似地自言自语道:
"没有了……消失了……在哪里?怎么不见了……"无奈的奥兰杰弗只能对她施放了安眠魔法,然后抱着奥兰薇雅离开了死亡城堡。沉睡中的奥兰薇雅颤抖着说出痛苦的低语:"不……她就是我……她是我创造的朋友,只要有她就够了……"

奥兰杰弗紧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孩子,你做噩梦了。不过现在已经安全了,好好睡吧。"
回到艾诺亚后,奥兰薇雅整整睡了两天。因为怕那时的安眠魔法施放过重,奥兰杰弗便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直到她醒来。之后,元老院决定再次加强死亡城堡的封印,不过当魔法师们来到死亡城堡,发现奥兰杰弗的封印已是无人能超越。身为伟大的魔法导师亚历山大的亲传弟子,奥兰杰弗的魔法造诣已达到了精灵王国内无人能及的高度,此事一传出,便在各氏族间引起一片哗然。
奥兰薇雅醒来后,她的父母立即举办了一个隆重的宴会,感谢奥兰杰弗救出自己的女儿。宴会上的奥兰薇雅依然与以往一样,挂着冷淡而高傲的表情。不过在奥兰杰弗因那时的粗暴而向她道歉时,奥兰薇雅少有地露出了微笑,并表示自己并不介意。于是奥兰杰弗安心地回到尼奈儿身边,他所未见的是,奥兰薇雅那一直盯着他背影的幽暗眼神,也没听到她口中神秘的私语。
"是你带我离开了牢笼,所以你一定会爱我。"




酒叶饼 发表于 2016-6-16 13:26:00

奥兰杰弗Aranzeb称谓:高尚的隐者、伟大的魔法师、祭祀之丘的盟约者。
即使在审美各异的其他种族眼中,艾诺亚王国也是个美丽得如同人间乐园的地方。王国由众多氏族组成,奥兰杰弗便出生于其中的阿尔(Ar)氏族。
他的父亲伊伦马尔是一位精灵魔法师。在精灵社会中,魔法师能够轻易成为元老院的议员,与普通议员相比,他们在元老院里具有更大的发言权。每个氏族都会尽可能多地派出族人竞选议员,以氏族的力量来控制元老院。特别是在氏族关系日渐紧张的当下,不仅是魔法师,连具有魔法师血统的人也倍受关注,奥兰杰弗便是其中之一。
但比起争权夺势,伊伦马尔更加向往着氏族间能够和平共处。对于那些为氏族权力争夺议员名额,从而执意将孩子培养成魔法师的人,伊伦马尔总是充满了不屑。他并没有要求自己的孩子们一定要走上这条道路,而是让他们按照喜好自由成长。
在这种宽松的教育环境下,年幼的奥兰杰弗开始了独自的旅行。他去过众多的森林、山峦与湖泊,足迹远至大海,甚至还深入一些神秘洞窟中探险。就算是在陌生的地方迷路了,他也随遇而安地在原地进行休息、祈愿与冥想,往往一觉醒来之后,道路就会神奇地出现在他眼前。年幼的奥兰杰弗那时并不知道,这样的力量便是魔法的一种。
一次,奥兰杰弗在一片鲜少有精灵会涉足的阴森的森林中迷路,

于是他又如同往常一样停下休息。此时,树丛间出现了一位少女,她用爱慕的眼神看着在落叶上熟睡的奥兰杰弗,然后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碰了碰他的腿。于是,少女便进入到奥兰杰弗的梦中。二人牵着手在森林里游玩,最后来到一个洞窟前。洞窟中走出一位长须老者,由于外貌呈老年状态的精灵十分罕见,奥兰杰弗不由得愣住。老者走到他身边执起他的手说道:"谢谢你赶来救我,但为时已晚。接过我的法杖吧,孩子。"
这时,睡梦中的奥兰杰弗突然惊醒。正如以往一样,道路在他面前出现了。他站起来沿着这条路走过去,路上的风景都十分熟悉。道路的尽头出现了与梦中一样的洞窟,奥兰杰弗便在此停住了犹豫的脚步。
一个人从洞窟中走了出来,但并非梦中的老者,而是一个青年精灵。那位精灵没有像梦中的老者那样对他说些仿佛知晓万事的话,而是惊讶地询问道:"你是怎样来到这里的?"
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奥兰杰弗有些语无伦次地将经历告诉了青年。青年思考了一下后,朝洞窟中喊了一声"尼奈儿",奥兰杰弗惊讶地发现,随即走出的那位少女,便正是自己的梦中人。

"你梦中见到的少女就是她吗?"
见奥兰杰弗点头,青年又向称为尼奈儿的少女问道:"你使用了梦之力?"少女犹豫着,但最终还是承认了。青年严肃地责备少女不该对陌生人随意使用魔法,然后替少女向奥兰杰弗道了歉。不过奥兰杰弗却并没有为此生气,反倒对此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可是,叔叔您在梦中是老人的模样,还对我说了些奇怪的话。这些也是尼奈儿编造的梦吗?"
奥兰杰弗将梦中听到的话告诉了青年,青年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然后习惯性地慢慢将那句话复述了一遍。随后他对奥兰杰弗说:
"孩子,我是爱尔(Er)氏族的亚历山大。我的侄女尼奈儿拥有特殊的梦之力。她的力量能够触发人们的潜意识,但那并非她所编造的梦境,而是深藏于你潜意识中的未来。梦中那句话是一个预言,但我也不知道它究竟意味着什么。唯一一点可以肯定的是,直到我年老为止都将与你有着特殊的因缘。"
从那之后,亚历山大便开始指导奥兰杰弗魔法。虽然还是青年模样,不过早在数百年前,亚历山大就已成为艾诺亚最强的魔法师,如今由于他的隐遁避世,使爱尔氏族在元老院的权力受到极大的削弱。
不过奥兰杰弗并不知晓此事,只是按亚历山大的吩咐避人耳目地

来到这个洞窟中学习魔法。失去双亲并从小在森林中长大的尼奈儿很快就喜欢上了奥兰杰弗,对于奥兰杰弗来说,这位少女也与魔法一起,成为了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当二人决定结婚时,亚历山大这才知道他们的感情并非孩童之间的幼稚玩笑。对于寿命漫长的精灵而言,二十几岁的年纪还只是不懂世事的小孩。不过只要身体发育成熟,要结婚也并非不可能,更何况,亚历山大也想将奥兰杰弗留在身边。
于是亚历山大带着两个孩子找到伊伦马尔,并将孩子们想要结婚的事告诉了他。遁世已久的伟大魔法师亚历山大的出现本就令伊伦马尔大为意外,当听说年纪尚幼的孩子们想要结婚时,更是震惊不已。
拥有魔法能力的人不得与其他氏族通婚,这是艾诺亚氏族中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但伊伦马尔向来对这些守旧的规矩十分反感,与亚历山大商谈并得到奥兰杰弗必需隐藏魔法能力的承诺后,他便同意了两个孩子的婚事。
就这样,奥兰杰弗和尼奈儿成为了艾诺亚王国年纪最小的夫妇,他们的婚姻看在其他精灵眼里,只是一场奇异而怪诞的孩子间的游戏。虽然建造了属于两个人的房子,但比起安逸的生活,他们更喜欢在田野中牵手漫步,或者采下芦花相互嬉戏玩闹。二人也并没有如夫妇一样生下孩子,当被邻居们问起时,奥兰杰弗的母亲安里佩便像是

听到笑话似地说:"他们自己还是小孩子呢,怎么可能会生孩子?"但出乎人们意料的是,数十年后,未满百岁的年轻夫妇便生下了一个女儿。他们给女儿取名为奥拉妮,组成了一家三口全都未成年的奇怪、却又异常温馨的家庭。
同一时期,亚历山大开始正式招收魔法学徒,并将他们夫妇二人作为自己的首席弟子。奥兰杰弗的魔法能力随之暴露,使得他和尼奈儿的婚姻成为氏族间严重的问题。为了避免阿尔氏族和爱尔氏族的矛盾,二人公开在众人面前宣布成立新的氏族——阿拉尼。
此事在艾诺亚王国引起了巨大的争议,但对于年轻大胆的奥兰杰弗和尼奈儿来说,既不害怕可能会遭到的反对,也不羡慕那些安宁的普通家庭。只要三个人快乐和睦地在一起,任何地方都能成为他们的乐园。
幸福生活转眼便过去了数百年,他们一家三口时常如同朋友一般在森林中漫步,寻找着奥兰杰弗幼年时曾找到的奇异道路。其实那是一条普通人无法看见的遍布整个森林的魔法洪流,继承了父亲魔法能力的奥拉妮也能够看见。每当她找到魔法洪流的走向,奥兰杰弗便教给她如何利用魔法洪流增强自己的能力。在父亲的指导下,奥拉妮的魔法能力飞速进步着,而步入成年期的奥兰杰弗也褪去了曾经的天真,成为一位沉着优雅的魔法师。

当亚历山大邀请奥兰杰弗一家三口与他一同前往世界之都德翡纳时,三人不舍离开这片热爱的森林,于是谢绝了他的好意。这时的奥兰杰弗作为魔法师已开始崭露头角,阿尔氏族非常痛惜失去了一位魔法师,但爱尔氏族却因他带走了尼奈儿一事恨之入骨。
氏族间的斗争愈演愈烈,虽然在其他氏族的调解下,奥兰杰弗和尼奈儿被当作两个氏族共有的魔法师,但平静的日子终究短暂。一次偶然的情况下,爱尔氏族的年轻人们因尼奈儿一事与奥兰杰弗起了争执,这件小事发展到最后,竟然致使两个爱尔氏族的精灵因此丧命。
即使并非奥兰杰弗的责任,但因此而自责的奥兰杰弗起誓不再使用自己过于强大的魔法,不过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复仇如暴风雨一般迅速降临至这个温馨的家庭。
独自在森林中寻找魔法洪流的奥拉妮遭到了绑架,爱尔氏族的年轻人们认为一个族人被抢走,便理所当然该再抢一个回来。他们强迫奥拉妮与爱尔氏族的一名男子举行了婚礼,当奥兰杰弗闻迅赶来时却为时已晚,只看见爱尔氏族的人们带着恶意的笑脸。
愤怒的奥兰杰弗打破誓言,使用魔法力量夺回女儿,并对那名与奥拉妮举行婚礼的男子进行了控诉。然而那名男子却拥有王室血统,权势使事实在法庭上完全扭曲。奥兰杰弗反倒因抢走新娘而成为被告,法庭指控他侮辱了那名男子,还逼迫他将新娘还给那位合法的"丈夫"。

奥兰杰弗自然不会同意年幼女儿的婚事,但有自己的早婚作为先例,奥拉妮的个人意志就此被法庭驳回。即使费尽无数心血也不能摆脱这个荒谬的判决,于是奥拉妮找到了一个极端而又无奈的方法来向所有人证实自己的意志——在某个黎明,年幼的奥拉妮割喉自杀了。
奥拉妮的死亡让奥兰杰弗摆脱了法庭的不公判决,但对于悲恸万分的奥兰杰弗和尼奈儿来说,这一切都不再重要了。尼奈儿彻底脱离了爱尔氏族,与奥兰杰弗一起在森林中为奥拉妮搭起了祭奠灵魂的窝棚。他们不再与外人往来,相互支撑着作伴,在悲伤而又难耐的漫长时光里忠实地守护着只有两个人的阿拉尼氏族。
在精灵漫长的一生中一般会生育两三个小孩,但数百年过去,奥兰杰弗和尼奈儿却再也没有生下孩子。即使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在一起,但二人都因此无比悲伤。
对奥兰杰弗与尼奈尔的遭遇感到痛惜,阿尔氏族中的一位亲戚在生下女儿后,便请二人成为了这个孩子的义父母。二人高兴地接受,并为女孩取名为奥兰薇雅。奥兰杰弗与尼奈儿将女孩视如己出,在心中将之视为与奥拉妮同样重要的存在。
然而要因此填补失去奥拉妮后心灵的空缺却并不容易。奥拉妮死后,尼奈儿的行为日渐变得异常。白天的尼奈儿依然如同往日,但到了夜里,她的行为却变得奇怪。她时而起身抱着木块温柔抚摸,时而

勒往自己的脖子直至窒息,时而将过去临产时的衣物拿出来摆放好,然后像是等待孩子出生一般静静地坐着。她还会无理地埋怨奥兰杰弗抢走了自己心爱的女儿,甚至扇他耳光。每当这个时候,奥兰杰弗一直紧紧地拥抱着她直至平静,但尼奈儿的异常他却从未对人提起。那是一个漫长而艰难的百年,尼奈儿开始频繁地在森林中独自徘徊。奥兰杰弗小心地跟在她身后,有时她会开心地对他露出微笑,但有时也会哭泣着说只想一个人待着。每次散步回来后,尼奈儿的心情都会有所好转,于是对她的独自外出,奥兰杰弗也并没有阻挡。
某日,在森林里失魂落魄徘徊着的尼奈儿无意中踩到毒蛇并被咬伤。她并没有在毒牙下挣扎,也没有发出任何求救信号,被偶然路过的人们发现时,她已经奄奄一息了。奥兰杰弗赶到后第一眼看见的,是她那因毒液而完全变成黑色的脚,但尼奈儿却像事不关己一般,只是紧紧抱着怀里的一截木桩。
那是在去年的暴风中折断的杜松树的树桩,树桩上长满了金色的苔藓,就如同奥拉妮那头闪烁的金发。
因毒液而陷入昏迷的尼奈儿没有看清守在她身边的奥兰杰弗,连同他那悔恨的泪水与哭诉也再无法传达入她的耳中。她最后的话语留给了怀中的树桩:哦,亲爱的奥拉妮,我可爱的孩子,妈妈永远与你在一起。

在那悲伤的一日后,奥兰杰弗彻底成为了没有灵魂的空壳。他不眠不休地徘徊在曾经与尼奈儿一同走过的森林里,也不断地寻找着奥拉妮曾找到的魔法洪流。过于沉重的悲伤使所有精灵都认为他会就这样死去,但数月之后,奥兰杰弗依然活着。精灵中开始流传出奥兰杰弗受到了森林妖精庇佑的说法,甚至认为是死去的尼奈儿和奥拉妮的灵魂在照看着他。
第二年,当亚历山大回到艾诺亚时,奥兰杰弗依然沉浸在悲痛之中。不忍看着爱徒就此憔悴下去,亚历山大强行将他带到了德翡纳。直到尼奈儿死去后的第三个残冬,奥兰杰弗才重新振作起来。
亚历山大还依稀记得他寻回自我的那个时刻,当亚历山大找到在德翡纳近郊森林中徘徊的奥兰杰弗时,他突然扬起清醒的眼睛,紧紧抓住亚历山大说道:
"我死之后,阿拉尼氏族就会消失了。所以我要永远地活下去。"




酒叶饼 发表于 2016-6-16 13:26:45

以诺

Inoch

称谓:万神殿祭司、种族变革者、世界封印守护者。

大陆中心最高的那道山脉名为悉拉玛,在古语里,这个名字意为白雪之门。悉拉玛山脉深处有一个被称为悉拉玛卡的古老王国,住在这里的悉拉玛人几乎从不离开王国,也不会有外界的人来到此地。悉拉玛卡因此成为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国度。

悉拉玛人身材高大,体格强健,平均寿命超过两百岁。他们作为守护世界诞生地的神圣种族居住于此,执着于自己的使命也为此充满荣誉感。每个悉拉玛人即是祭司也是战士,大祭司长作为国家首领,拥有与其他国家的国王同等的权力。

以诺的家族十分庞大,父亲尼弗兰的九个兄弟姐妹全都在一起生活。他是尼弗兰六个孩子中的长子,父亲和舅舅担任悉拉玛族的祭司长,祖父也是已隐退的大祭司长。以诺与父亲尼弗兰十分相似,不但信仰虔诚,对宗教典籍的研究也十分专注。再加上十五岁时便显露出特殊的"命名之力",使所有人都对他的未来充满期待。

父亲尼弗兰十分喜爱以诺,写的东西会优先给他看,重要的决定会向他询问意见,无论去哪都带着这个令自己骄傲的儿子。大人们也十分珍惜懂事的以诺,身边的亲友对他赋予了全部的信任与依赖,并时刻指导着他的未来。这个庞大的家族就像以守护以诺为使命一般全心地爱着这个孩子,以诺便是在这种充满期待的温暖环境中长大。

但这一切都只到他背上长出异物时为止。

刚开始以为不过是个肿块,但这个奇异的肿块却不断长大,最后竟连衣服都无法穿下了。母亲担心他会因此变成驼背,但懂事的以诺却极力安慰母亲,找来布条将肿块死死缠紧,让这个异常的肿块看起来不那么显眼。但在数十日后的一个夜里,父亲尼弗兰强迫他解开布条,才发现那个奇异的肿块已经生出羽毛,变成了一对小小的翅膀。

身为祭司长的尼弗兰以博学闻名,但就算是随时掌握着王国动态的他也对此事闻所未闻。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征兆,是吉是凶?想要得到答案,就必需在祭司长会议中请求为此取得预言。

但如此一来,悉拉玛卡的所有人都将知道发生在以诺身上的奇异之事,若取得了不祥的预言又该如何是好?不安的母亲想把以诺藏起来,同样身为祭司长的舅舅觉得可以不用理会,曾但任大祭司长的祖父却只是无奈地摇头。

以诺是尼弗兰最重视的儿子,家族的人也一直期盼他有光明的前途。可是现在为了隐藏还在继续变大的翅膀,难道要就这样将他关在家里,一生都如囚徒一般生活吗?不想让儿子落到如此悲惨的境地,尼弗兰最后还是选择了将以诺送到祭司长会议去取得预言。会议按传统的方式抽签,中签者将成为允许取得预言之人,然而命运弄人,中签者竟是尼弗兰自己。

祭司长们认为尼弗兰中签一事说不定也是神旨之一,便将取得预

言的任务交给了他。于是尼弗兰静坐于圣树之下聆听神旨,三天后,他脸色苍白地来到祭司长会议,并道出了引起全族恐慌的预言:在悉拉玛卡的末日,一个长着翅膀的人将关上最后的门。

所有人都因这个预言而惊诧,但最为震惊的却是以诺本人。预言中竟暗示着王国将会灭亡,而导致一切的人却是自己?!他死死抓着父亲述说自己的清白,悲伤地质问父亲为何要讲出这种没有根据的预言。然而早已泪如雨下的尼弗兰只是转过头,再没说出一句话。

以诺被关进了神殿中的牢房,他整日不断拍打着房门大声求救,诉说着无人聆听的誓言,却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送来的食物也丝毫未动,每到寂静的黎明,神殿的人们便会听到这个无助的少年哭喊着捶门的声音。他不断地诅咒着自己的翅膀,愤怒地将羽毛扯落满地,但这一切仍旧无法改变他的命运。

在一个依然无望的拂晓,精疲力竭地晕倒在满地羽毛中的以诺却被许久都未听到的人声叫醒。来者即不是父母,也不是送饭的看守,而是堂姐达里昂。

"他们在商量着要吊死你!快逃吧!"

听到这个可怕消息的以诺难以置信地摇着头问道:"父亲呢?"

"到现在你还指望他?你忘了是谁说出那个害你要被杀掉的预言

吗?!如果舅舅真的相信你、真的想救你的话,只要跟祭司长们撒个谎说出别的预言不就行了?快逃吧,没时间了!执行死刑的祭司马上就要来了!"

以诺万万想不到,唯一会来救他的竟是只比自己大三四岁的堂姐。被冲动驱使的少女带着惊慌失措的以诺离开神殿逃往深山之中,事前没做任何逃亡准备的二人,在全力奔跑了一整天后只觉得饥寒交迫,到第二天才偶然在山中发现了一个能够容身的洞穴。他们终于可以停下来生火取暖,这几日的遭遇对于以诺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噩梦。但此时无力地低垂于身后的翅膀并非梦境,亦非幻觉。隔着篝火看到以诺沮丧的样子,达里昂突然说道:

"那个……把它砍掉吧?"

说得虽然简单,但做起来却并不容易。达里昂拿出随身携带的配剑对准以诺的翅膀,然而紧握剑柄的双手却抖得厉害,终于下定决心挥下利刃,却只在翅膀上划了一道细小的血痕。失去了照料自己的亲人们,年幼的姐弟二人这才发现想要独立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能顺利逃出神殿着实幸运,但今后要怎样生活?二人应该去哪?眼前的一切都阴云满布。最可怕的是,那对充满恶毒诅咒的翅膀仍要时刻与以诺为伴。被孤独与绝望笼罩的姐弟二人随即因悲伤而痛哭失声。

达里昂因忍受不住疲倦与悲伤的双重侵袭而陷入沉睡,但清醒的

以诺却在仔细思考着这几日所发生的事。追捕自己的人很快就会找到他们,再这样下去不但自己会被杀死,还将连累到堂姐。

悉拉玛卡位于大陆中心的重重山脉中,周围并没有与之相邻的国家。要到达那些书籍上记载的国度必须向南或向北行走数千里之遥。即使真能到达那里,他们是否能在新的国度生活下去也是个未知数。思来想去,二人终究只有回到悉拉玛卡一条路,但要想继续在那里生存下去,办法只有一个。

翌日清晨,醒来的达里昂因眼前的惨状吓得惊叫起来。周围的地面满是未干的血迹,以诺晕倒在这片血迹中,身旁掉落着一支斩断的翅膀。

当追捕者发现二人时,达里昂已经为以诺止血,并用唯一的毯子和自己的衣物将以诺受伤的后背包扎起来。她匍匐于地悲伤地祈祷着:母亲,请救救我们吧!为什么要让这种事降临在我们身上?我们还太小,无法获知母亲的旨意。如果无法拯救我们,就把我们带到母亲的世界去吧!

人们把濒临死亡的以诺和失魂落魄的达里昂带回了神殿。重伤使以诺的处决被延期,但只要把他丢在那里不管,死神很快就会带走这个原本就会被处死的少年。即使恢复健康,他依然逃脱不了被处决的命运。然而没人忍心就这样看着他死去,祭司长会议也分为了处决与

流放两个派别。

在昏迷了数日后以诺才慢慢转醒。他挣扎着起身,伸手向后背摸去。数日前才拼命斩下翅膀的位置,再次隆起了包裹着新生翅膀的肿块。

他无论如何也不明白,这种不幸的事为何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即使受到族人残酷而冷漠的对待,他至今也依然没有萌生要毁灭悉拉玛卡的想法,宁可被迫离开,也不会对自己所爱的家乡做任何不利的事。更何况,他根本就没有足以毁灭国家的强大力量。

从小以成为祭司长为目标的以诺通读所有宗教典籍,他突然想到经书中所写的一句话:"母亲曾说,每一件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都必然有其因缘。"如此说来,自己会长出翅膀,其中必然有母亲饱含深意的神旨。

数日后,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从遥远的南方来了一位罕有的旅人,他告诉悉拉玛人,世界上拥有翅膀的并非只有以诺一人。

每个种族中都会产生背上长有双翼之人,在世界之都德翡纳,生有双翼的孩子们被聚集到一起,他们担任着神官的职责,并形成一个叫做"阿斯特拉"的种族。阿斯特拉人虽然过着虔诚而清贫的生活,却与王族一样受到人们的尊敬。此事极大地撼动了祭司长会议,最终,他

们同意了旅人想要将以诺带到德翡纳的要求。

在等待着离去的日子里,以诺独自思考了许久,仿佛因此事而苍老了十岁。在他离开悉拉玛卡的那一天,只有刚刚恢复健康的达里昂前来为他送行。

以诺对她露出了微笑:"姐姐,我相信我的命运自有母亲的旨意。"

说完,他看向背后展开的单翼。

"我的翅膀也是如此。"

达里昂不舍地对以诺说:"你一定要记得回来看看。"

以诺回答道:"我会的,因为是姐姐救了我啊。"

以诺骑在旅人的驴背上,就这样孤独地离开了悉拉玛卡,前往世界之都德翡纳。单翼随着离去的步伐在他背后轻轻摇晃,阳光为它在地面上拉出长长的剪影,讽刺而悲哀。

尼弗兰站在高耸的山颠目送他离去,直到以诺转过山脊,连影子也消失在视线中。他拿出祭司长会议为了裁决以诺而准备的短刀,将它埋在自己所立之处。

"孩子,我会一直在这里等待,直到预言来临的那天。"

酒叶饼 发表于 2016-6-16 13:27:32

琪普洛莎•戴伊尔

Kyprosa Daeior

称谓:冬杉之女、最接近母神的人、神之庭院守门人。

在严寒荒芜的戴伊尔高原上,有一座孤独高耸却散发着锐利光芒的城堡,它就是被人们称为"枪锋"的杉松城。

这里的领主被人们称为"杉松之王"。事实上,杉松城并不具备能够独立为"王"的领土、财力与人口,仅仅是个效忠于北玛尔联邦的小城邦。但并没有任何人对这个称谓提出异议,因为这位杉松之王麾下的戴伊尔枪兵队的名声令杉松城闻名遐迩。

前任"杉松之王"詹姆·戴伊尔战死时孩子们尚且年幼,他的遗孀罗西亚便接替了领主一职,意想不到的是,三个孩子长大成人后却都相继离她而去。杉松城从此失去了继承者,随着岁月流逝,罗西亚身边只剩下与前任杉松之王同名的孙子詹姆,和叫做琪普洛莎的孙女。

琪普洛莎(cypress)的名字意为象征悲伤、死亡及痛苦的柏树,这个怪异而不祥的名字时常会引起人们的猜疑与私议,不知是否因为名字的原因,她的命运自出生起就伴随着不幸。母亲刚生下琪普洛莎不久便扔下她回了娘家,被人们称为疯子的父亲也在不久后离家出走。罗西亚也很讨厌这个不祥的孙女,就这样将她丢给在厨房干活的女佣养大。

当失踪已久的父亲送回一个名为奥吉德娜的女婴时,罗西亚勃然大怒,让人将这个女婴丢到了森林里。想要找回妹妹的琪普洛莎独自在深夜里离开杉松城,却在中途迷了路。

那是一个寒冷冬夜,点点星光在暴风雪的征兆中逐渐被阴云遮盖。在临近隆冬的时节,猎人们将搭在森林中的窝棚收了起来,沿途没有找到任何能够栖身之地。小路的尽头出现了一座高耸的悬崖,再这样下去不但救不了妹妹,琪普洛莎自己也会被冻死。

已有些心灰意冷的琪普洛莎颓然地沿着悬崖走着,突然间,她在崖壁上发现了一条勉强能容一人通过的缝隙。想要躲避风雪的琪普洛莎从狭窄的入口挤了进去,当她摸索着在缝隙中行走时,周围却突然亮了起来,四处都散发着温暖的火光。难以置信的琪普洛莎揉揉自己的眼睛,却始终不敢确认这一切是否都是自己的幻觉。

如坠幻境的琪普洛莎继续沿着缝隙走下去,来到洞窟深处一个由浅绿色大理石建造的圆形大厅中,火光正是从大厅墙壁上的灯座里发出。琪普洛莎好奇地在大厅中转了一圈,通过一道拱门进入走廊。走廊尽头出现了一间房间,令琪普洛莎惊讶的是,这个房间的模样竟与自己在杉松城内的卧室完全相同!不过,和自己的房间相比,这里的氛围却又完全迥异。壁炉中燃烧着温暖的火苗,熟悉的床上铺着柔软的鹅毛被,被子上还放着一条美丽的蓝天鹅绒裙子。

琪普洛莎犹豫着伸手摸了摸裙子,此时突然传来的敲门声却吓得她急忙缩回手,就像是在偷东西时被捉个正着的小偷一样僵在了原地。她没有认出随后进入房间的男人,但那人看到琪普洛莎时却并未露出惊讶的表情,反而走过来坐到琪普洛莎身边,用温柔的大手抚摸

柔的大手抚摸着她的头说:

"怎么现在才回来,洛莎?这么冷的天你一个人去哪儿了?暴风雪就要来了,在森林里迷路了可怎么办?"

这个男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对自己如此温柔?

琪普洛莎仔细打量着男人的脸,渐渐地,这张脸与杉松城内挂着的一幅画中的人重合了起来。那是兰德里大爷爷临终前找人所绘的最后一副肖像,琪普洛莎之前听说,血亲中有一个人与兰德里大爷爷拥有极为相似的容貌,那便是自己的父亲莱文。

自己出生后不久便离家出走的父亲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虽然心中还藏着疑惑,但能看到如此亲切的父亲,此时的琪普洛莎觉得饱受寒风侵袭的身体顿时变得温暖了起来。父亲替她揉着僵硬的肩膀,看向床上放着的衣裙笑着说道:

"这可是奶奶在针线室里精心为你赶制出来的裙子呢,先试试吧?"

一向讨厌自己的罗西亚奶奶会替自己做衣服吗?虽然对此事感到奇怪,但从未穿过如此漂亮的裙子,琪普洛莎恍如身处梦境,生怕因为穿了裙子而梦醒,于是急忙摇摇头。如果真是梦,就让这个梦延续下去吧。

之后,莱文牵着琪普洛莎的手下了楼。宽大手掌中的温度陌生而又温馨,琪普洛莎一路上紧紧地抓着父亲的手,几乎就要落下泪来。

来到楼下,琪普洛莎再次因眼前的景象而震惊。既然能够见到父亲,那接下来会出现的人也可想而知。母亲看到下楼的父女俩,微笑着把琪普洛莎抱到自己的膝盖上,亲手替她重新扎好有些凌乱的头发。之后三人一起来到餐厅,餐桌前围坐着本该已经死去的希德瑞克叔叔和逃出杉松城的丹尼叔叔,连琪普洛莎出生前便已去世的爷爷也在。罗西亚奶奶让琪普洛莎坐到自己身边,带着笑意打量着穿上新衣服的孙女说:

"我的小洛莎真漂亮!"

这是杉松城里最热闹的一次晚餐了吧?父亲和希德瑞克叔叔正商量着明天出城狩猎,丹尼叔叔说了个傻乎乎的笑话,却遭到爷爷的训斥。他一脸苦相地冲琪普洛莎使眼色,机灵的琪普洛莎随即对爷爷说了些什么,便逗得爷爷哈哈大笑起来。

开心的琪普洛莎心中却在疑惑着,自己真的的经历过如此美好的晚餐吗?如果记忆里那个冷漠孤寂的杉松城才是现实,那现在自己所处的便是与之相反的幻影之城。

对,那是在父亲留下的日记中所书写的美好的地方。

森林深处有一座幻影之城,城里发生的任何事皆与现实相反。爷爷并未战死,奶奶没有成为领主,父亲留在自己身边,希德瑞克叔叔也还活着……所有人都爱着琪普洛莎,在没有体味到爱的感觉以前,她从不会想要得到这些不属于她的东西。但幻影之城里的一切都是如此美好,让她再也不愿离开。

就在此时,艾尔玛叔母抱着一个小女孩走进餐厅。希德瑞克叔叔迅速起身迎上去,叔母将怀里的孩子小心地移到他手中。希德瑞克叔叔笑着说:"吃饱了还闹呢,是想爸爸了吗?"

希德瑞克叔叔还活着,艾尔玛叔母当然还会再生宝宝,这件事并不奇怪。但看着叔叔怀中的小女孩,琪普洛莎突然感觉到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但那究竟是什么呢……

"……爸爸,奥吉德娜呢?"

面对琪普洛莎突如其来的疑问,莱文缓缓侧头问道:

"奥吉德娜是谁?"

这句话似乎突然让她自幻境中清醒,温暖和睦的餐厅虽然令人留恋,但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琪普洛莎轻轻推开椅子站起身,独自朝门口走去。

在父亲留下的日记中,琪普洛莎了解到父亲也曾想方设法寻找过这座幻影之城,甚至还独自研究着召唤幻影之城的方法。如今自己进入的这座幻影之城,是否就是当年父亲成功召唤出的呢?

父亲曾到过这里吗?自己所见的这幅幸福的假象他也看到过吗?这个让自己憧憬的地方最终有没有留住他呢?他是否早已离去,又将去向哪里?

琪普洛莎这才明了日记中父亲想要寻找幻影之城的急迫心情。杉松城里清冷而寂寞,罗西亚奶奶只执着于治理领地和壮大枪兵队,对年幼的自己毫不理睬。父亲还在的时候,也与自己有着同样的心情吧?但幻影之城里的虚像也毫无意义,真正的父亲并不存在于此,这便是他最后寻找到的答案吧。

这只是一个为可怜的弱者准备的、美好却虚空的幻境。

幻影之城里的父亲没有离开,也就不会遇到其他女人,更不会生下妹妹奥吉德娜。自己多在这里待上一分钟,现实世界里被丢在寒冷森林深处的奥吉德娜就会多一分死亡的危险。那是自己已经下定决心要寻找的至亲,虚假的幻象怎么可能让她就此违背誓言。

幻影之城与真实的杉松城布局一模一样,只要照杉松城的出城路线走便能轻易离开,自己昨夜便是这样独自前往了森林。身后那温暖

。身后那温暖的炉火仍在壁炉里摇曳吧?卧室床上那件漂亮的蓝色天鹅绒裙还会存在多久呢?城内会有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影之少女去穿上它吗?

外面开始飘起雪花,森林也已染上银白。琪普洛莎尚未找到出路,然而冥冥之中仿佛有人引导一般,竟隐约听到了婴儿哭泣之声。哭声引起远处象征危险的狼嚎,前方的风雪中出现了一个似乎刚好能装下婴儿的篮子。

琪普洛莎催促着自己早已冻僵的双腿加快步伐,杉树枝钩住了披风,积雪纷纷被带了下来,沉重地坠到地面。她扬起染上雪花的脸庞,不顾一切地朝那个篮子奔跑而去,同时在心中默默地祈祷着:

妹妹,一定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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